【叶修/刘皓】尚有躯壳
尚有躯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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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那天刘皓是被饿醒的，上午呼啸刚复完盘放了队员半天假，身心俱疲的他回到公寓后倒头就睡，一睡就是小半天。他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，醒来的时候汗在床单上浸出一个人形，看起来怪渗人的。
当然了，这不是什么大事。
等着刘皓披上衣服出了门，才发现时间比他自料的要晚很多，饭馆里可谓人声鼎沸，说难听点就是人挤人狗挤狗，也不知道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吸二手烟的。他随即转头往回走，夜晚的N市声色犬马华灯初上，花花绿绿映的人眼一花一花，看谁都像撸多了。他站在马路边等信号灯。这个红灯有点长，足足有一百秒，似乎成心想要延长这须臾好让他遇见一些不该遇见的人。眼看红转黄黄转绿之际，刘皓迈开腿随着人潮涌动快步向前走去，有谁带着一身烟火气比他走的还快一点，几乎是擦肩而过，目标非常一致都是马路对面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，两人似乎是自带一种白驹过隙的难得默契。
这才是大事。
叶修可是和H市某顶尖大厨互关微博的人（这位大厨连带整个饮食公司都是他的粉），来这种小地方吃饭着实有种莫名的不搭调，让人恨不得意图把他踢出这个画面，然后再放到他弟该呆的那种地方。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超市，各个心怀鬼胎——刘皓是不知怎么开口，用语言表达出来就近似于阴阳怪气的“噫卧槽你怎么在这”;叶修是无所谓。
他俩这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走进超市，愣是没人认出来，给关东煮付钱的时候售货员小妹还有眼不识泰山的奇道：“哎，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啊？”。叶修就笑道：“反正不是黑白的那种就对了。”
关东煮的热气熏得人犯浑，冷风却从门缝里挤进来鼓了一袖子，叶修不知道犯了什么病，吃芋圆都能吃得磨磨蹭蹭，生怕一不小心杯子就脱手而出，只能跟几根吃剩后的竹签白头皆老。
刘皓抱着盒饭，盯着叶修的背影，动起了拍照片发微博加定位的念头，不过此时这居心却显得越发叵测难料。在他正考虑是要用小号打上tag发让诸多迷妹来围观视奸，还是用大号加一句朋友你想揍叶修吗（安利口气）艾特所有职业选手的时候，被心心念念偷拍的那个人捧了一根两块钱的串儿过来，似乎是随意的问他：“哎刘皓，好久不见啊——吃鱼丸吗？”
“哦，谢谢叶哥。”刘皓接过串子答得无比自然，谢谢叶哥四字咬的挺重倒像是另类的嘲讽，语气里自带的某些东西一隐而过。他是天生的猫舌头，不敢吃烫，每每去嘉世食堂吃饭都走的最晚，然后每每都能遇到因为研究装备而错过了饭点的叶修。现在这一幕似曾相识，竟勾起了刘皓心中那么一点点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慨——又有谁知道这个除却到底是斩草除根还是尚有躯壳。
记得几年前，尚在嘉世的刘皓对叶修的情感还是苟且的仰望，到开始希望平起平坐，然后试图把神从王座上拉下来。而直到最后所有的感情皆数散去，徒留苟且的悲哀和厌恶。他的自负不允许自己承认，但他的确是叶修教导过的最坏的学生，只学会了如何去追，却没有学会怎么让对方等自己一下。
就这么一个错神间，刘皓才惊觉自己曾经弄丢了一个信仰，但是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好像没什么两样。 他咬一口鱼丸，温度刚刚好。
叶修捧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汤，毫无荣耀大神的矜持可言——他脸皮厚道行深，可以拿刚刚为了吃关东煮灭了的烟重新点上抽，亦可以冠冕堂皇的再蹭一碗汤。刘皓看不下去，又拿出尽职尽责好副队的架势试图伸手打断人假惺惺的无耻行径，看到叶修疑惑的有点像受宠若惊才猛然清明起来，收回手去，强行补了一句“柜台旁边不让吸烟”。
叶修闻言，就乖乖坐回去，回来的时候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像是很多次做过的那样。刘皓就这这一点看似无心的行径给自己壮了壮胆，开口问出了那个徘徊在嘴边却一直没机会问的事情：
“叶哥，你……怎么看我的？”
“怎么看？”叶修反问道。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问题，眼睛眯起来有一些无意的狡黠：“难得见一次面你问这个？实话说，意识不错，跟呼啸的配合也很好，比之前在嘉世的时候进步多了——我还能怎么看你？”
这一秒钟时间仿佛才真正开始沉淀，前一秒还是精妙绝伦的红玫瑰，后一秒刺刀就开始寒光烁烁。刘皓在这一瞬间功亏一篑，丢盔卸甲。
他怎么能忘了呢。
他怎么能忘了这张脸曾经是他恐惧到深入骨髓的镐锥，他怎么能忘了这张脸曾经是他崇拜如神明的虚像，像一口呛入鼻腔的烟，从肺泡弥漫到全身的苦涩。他怎么能忘了自己曾经憎恨这个人，正如同憎恨那一丝不知何时攀入内心的情绪，恨之入骨。只不过年纪小的时候人都是燥的，越长大对感情越吝啬，爱一种东西甚至可以爱到连自己都察觉不到——恨也是同理。
为什么你从来不回头看一看我，为什么你从来不尝试爱一爱我。他如此自知，又如此自负。
“叶哥……叶修，”刘皓顿了顿，语气仿佛快要窒息，却强行压了下来，“我过会有事儿要回战队，晚了就没车坐了。先走了。”
那时候其实还不到八点，但是偶遇却给扯淡做了个完美的铺垫，矫情算是买一送一。言毕刘皓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，暮色被雾霾笼的像是个肮脏腹腔，虚虚实实看不真切，虽然着实是夕阳西下，断肠人基本抓瞎，却还远远不到黑的没车的点。他也深觉自己扯得这个淡可信度基本为零，反而更加凸显了那么点胆战心惊。
叶修也似乎随意的看了一眼表，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。本来就是萍水相逢，何必搞得剪不断理还乱。刘皓回过头，视线穿过颓靡的暖光投向窗边人的面孔，光斑影影绰绰的从寸骨寸金的指缝间投下，好像空气都被这几缕灯光强制性的凝固了，深海一样的窒息封闭了口鼻。他站起身来，背影有点狼狈，近似落荒而逃。
走到叶修旁边的时候，刘皓却突然脚步一顿，做了个细微的动作。好像是在拥抱一种永远不存在于世上的东西，或者是拥抱叶修——虽然他从来没有抱过叶修，但是他在想象里抱过很多次。刘皓想象对方的臂膀把他挽住，肩胛骨有点硌人，眼前是温柔的发梢，揽着后背的手带着温热。
是那些好的、鲜活的温热，正如那个好的、爱他的叶修一样，都是虚妄幻境，一触即碎。
……
刘皓睁开了眼。
眼前没有街道，没有华灯，没有霓虹，更没有叶修，有的只是一杯水和装着半片安眠药的小袋子，时间过了一天。他连衣服都没脱，整个人就这么松松垮垮的挂在床上。
刘皓觉得自己被鬼缠上了，不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那种，而是唱首山歌给党听的那种。这个鬼还是个索命鬼。它的出现扰得人夜夜不得安宁，却在安宁之后残忍的连短暂细微留恋都不肯施舍——他拿起安定，扔进垃圾桶里——讲真，他希望那个鬼能抽烟，最好能长得像叶修。
Fin
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迷弟的日常【。
谢谢观看：）
